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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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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娘心还真是大。”夏侯星澜看王铁牛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不禁莞尔一笑。“山间多猛兽,尤其到了夜里,恐怕等的就是你们这些贪玩的小孩子。往后可要小心些。”

    王铁牛却摇头,拍着胸脯道:“那怕什么。我可是王铁牛,人送外号小霸王,就算是碰上野狼群,也管叫它们有去无回!”

    “嗤。”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有谁笑了一声。众人一回头,原来是张书文把扇子一合,戳了戳他的脊梁骨:“小胖,你就可劲儿吹吧。看,天都给你吹黑了。”

    “啧!谁、谁吹了!”王铁牛自然不服气,想找他理论,冷不丁一抬头,果然天色比之前又暗淡了些。纳闷道:“哎!这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突然黑天了?”

    这么一来,便是夏侯星澜也忍不住笑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王铁牛瞬间急了:“哎呀!这可不关我事!我真没吹牛,你们得相信我呀!”

    “好好,你说的对,不愧是你。”夏侯星澜拍了拍他圆乎乎的大脑袋,表示安慰。

    不仅是她,周围人也都纷纷递来关怀的眼神:“就是就是。我们小胖的事,能叫吹牛嘛。”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给王铁牛脸上臊的通红。沉下脸恶狠狠道:“你们爱信不信,等下要真碰上狼群了,可别吓哭了求我帮忙!”

    小孩子们可不买他的账,仍嘻嘻哈哈闹个不停。

    用他们的话说,遇上狼群怕什么,这不是还有飞飞姐和夏侯姐在呢吗?有她们两个在前面开路,别说是狼,就是成精的王八也躲得远远的。

    “嘿,你们这些小鬼头!把我和飞飞当成马前卒啦?真是美得。”夏侯星澜颇为无奈地道。

    却见张书文摇摇头,一打折扇,歪理张口就来:“哪有,夏侯姐姐,看你说的。我们这不是都觉得你厉害吗?”

    孩子们赶紧附和:“就是就是!我们中还是你和飞飞姐最厉害。”

    唐飞飞一听连自己也算上,当即白了他们一眼:“行了,别贫了。都当心些。天变异象可不是好兆头。”

    她话音落下时,再看头顶。天空愈发暗沉,阳光被乌云遮挡,就像蒙上层黑色的厚纱布,偶有绀蓝色的光线疏漏,随天光偏转。

    “这是要下山雨么?”夏侯星澜从蜀中一马平川的富饶之地来,还从未见过这般黑云压城的架势。她好奇地一扭头,却见唐飞飞凝重道:“若只是山雨便好了。一下子积这么厚的云,恐怕……”

    她话语未尽,眼神却近乎凝结成冰。澄澈的瞳孔中倒映着瞬息万变的天幕。

    夏侯星澜也正仰着头,远远观察那片厚厚的云层,却发现那正中缓缓下压,露出一个色泽暗淡的光环。

    “哎呀,真的下雨了!还打闪电呢!我们得快找个地方躲躲雨。”

    “说的轻巧,这荒郊野岭的,能上哪儿躲雨啊。我看还是回头赶紧往家跑吧!”有人大喊一声,却立刻遭到了同伴反驳:“去,瞧你那点出息,这点雨就把你吓怕了?回什么……哎呀!”

    突然,天空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劈头盖脸的雨点砸下来。紫白的闪电像条张牙舞爪的巨龙,嘶吼咆哮着,仿佛要将天空一分为二。

    毫无征兆的,正当前一棵高大的杉树迎面倒下,一焦糊刺鼻的气味化作烟尘飘进鼻子里。

    蒋千里被呛得直咳嗽,转头一看,瞳孔陡然放大。

    “柱子哥!”

    他心急地冲上前去,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揪着比自己高半头的大个子连退几步。好不容易避开危险,又被激荡的烟尘弄得眼前一片模糊。

    “都小心点!别乱跑!”混乱中隐约听到唐飞飞的声音。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雷声所过之处地动山摇,大片大片的树木横七竖八把原本聚在一起的众人分开。

    “啊——”蒋千里害怕地小脸煞白,手拉着惊魂未定的柱子,不知所措。正踌躇时,忽听身后有人说:“先别管了,这儿太危险!往回走!快!”

    “好、好!”等跑出不小一节距离,尘土落定时才敢回头。却见身后一片狼藉,这些高大粗壮的杉树,竟然被雷硬生生劈开了?!

    他张大嘴巴,迟疑着好久,惊讶到几乎都说不出话:“好、好厉害的雷!”

    “嘁,他娘的……”柱子喘着粗气,一脸不可置信地小声啐骂着。可算是躲过一劫,四下一看,却发现除了拉开自己的蒋千里,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

    “他们呢?没往这边来吗?”

    蒋千里本就胆子小,被他这么一瞪,更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知道。我刚刚、就、就只顾着往前跑了……”

    “笨蛋!”柱子急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上手敲他脑壳:“你不是千里眼吗?找找看啊!”

    “但是天太暗了!到处都是灰,我看不清……”蒋千里也心里也不好受,嗓音一扬,简直都快哭出来了。

    柱子一听,眉头拧得快能夹死几只蚊子,却无可奈何:“算了算了,你先站过来点。我们一起喊人试试。”

    他一把拉过焦躁得手足无措的蒋千里,扯着嗓门大喊:“小胖!呆子!你们在哪儿呢!”

    蒋千里跟在他后面,手被拽地牢牢地。从另一边也跟着喊:“飞飞姐姐!夏侯姐姐!”

    只是他腿没柱子长,也没他走的快,最后实在跟不上只好小跑起来。不一会儿就跑了一头汗。

    正一片混乱时,忽然听到边上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嘿咻——嘿咻——起——”

    “嘶……小胖你今天中午是没吃饱吗?倒是快点搬啊!疼死我了——”

    “柱子哥!是铁牛哥和书文哥!在那儿呢!”蒋千里一喜,说着就要过去。反手被柱子拽回来:“知道了知道了。你先看着点路,别等会儿被磕绊着了还要人去救你。”

    “我可去——你的吧!嘿——呀——”王铁牛一声大喝,只听“咚”地巨响过后,直径足足半臂有宽,丈余长的一整根杉树树干被扔到地上。

    地上还坐着个张书文。抱着膝盖小心翼翼地挪着一条小腿。

    “书文哥!你没事儿吧!”蒋千里跑过来,焦急地问。

    “没事儿没事儿,腿稍微被砸了一下,有点麻了。幸亏这树下面还有块石头垫着,不然我这腿怕是要捐给土地爷塞牙缝喽。”他又往膝盖处揉了揉,被王铁牛扶着勉勉强强站起来。

    “还笑呢,就这,能走回去吗你?”王铁牛嫌弃道。

    “哈哈,反正。谢天谢地,人没事就好。”蒋千里笑着打圆场。

    “那现在怎么办?小胖就在这儿看着点呆子,我到附近找找飞飞姐她们。”

    “也行。不过你得小心点,可别逞能。”张书文说。

    “那可不。你以为我是谁啊。行了行了,安心歇着吧你,书呆子。”柱子一转身,摆了摆手。蒋千里正想跟上,却冷不防被他凶巴巴的眼神吓了一跳。

    “你也留在这儿跟着小胖,省的碍我事!”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回夏侯星澜与唐飞飞这边,又是另一副光景。

    “我说你这丫头可真有意思。天塌下来了你不躲,反倒还拿刀去劈。也不看看就那小刀,能劈地动那么粗一棵树吗?”

    灾难之火尚未波及的一片小角落里,夏侯星澜半蹲在唐飞飞面前,手里捧着她被断木碎屑割伤了的半只右手,数落之词珠子似的一连串蹦出来。

    唐飞飞则垂下眼睑,见看她拿出药膏为自己涂药,忍不住叹了口气。

    麻烦。要不是被倒下的树干砸麻了的胳膊。她才不用她这么多此一举呢。而且明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夏侯星澜却意外地坚持,非要拉她抹药缠绷带才罢。

    好不容易挨到弄完,她迫不及待地想抽手回去,却又被夏侯星澜一把抓回来:“别动,还没绑绷带呢!”

    “不用这么认真吧……手而已。”唐飞飞皱了皱眉。虽然只是涂药,她也很久没跟人挨这么近了。对方浅浅的呼吸落在掌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夏侯星澜坚持道:“手怎么啦?你还想伤到脸才满意?”

    “……”唐飞飞不说话了。垂着眼睛听她一个人絮叨。

    “我师父说了,女孩子平时怎么随便都可以,但身上有伤一定要及时处理,要不留下疤痕可就惨了。……再说了,你这双手要是坏了,以后还怎么给孩子们刻小玩偶呀?”

    “……”唐飞飞一噎,半晌才道:“谁告诉你我是给那群熊孩子做的玩偶?”

    夏侯星澜咧嘴一笑。这还用问吗?除了那群孩子,还有谁喜欢玩玩偶啊。

    “哼。先不说这个,赶紧去找人才是正经事。要是弄丢一个,回去恐怕要被我娘念死。”她一扭头准备走,夏侯星澜忙抓住她胳膊:“哎,先别急。也不看看周围多厚的烟,你就这么跑出去,能找见人才有鬼了。”

    “?”唐飞飞一回头,不解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当然有办法。”夏侯星澜边说着,边找了块儿相对空旷点的地方。用手指一掐诀,面前赫然横过一柄宽背的飞剑。

    她一抬脚踩上去,又对唐飞飞伸出手。“上来吧。”

    不料唐飞飞不仅没搭她的手,反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干嘛?”

    平心而论,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剑修的飞剑。只见剑身通体玄金,冷气森然,有几个符箓似的打字排在正中。剑两侧都开了刃,边缘薄如蝉翼,却更显锋利。

    夏侯星澜轻啧了一声,催促道:“还用问吗,我御剑带你。快点上来。”

    唐飞飞看着她剑上那层雪雾般的光泽,虽然畏惧,还是抿了抿嘴,搭着她的手跳上去。在飞剑剑背的凸起处落了脚。

    “唔……好高。”她神情复杂地看着脚下悬浮于空中的飞剑。随未说出害怕,嘴唇却在微微发抖。

    夏侯星澜回过头解释道:“还行么?这剑窄了些。不过,性能还不错。最重要的,它能给我提供些视野。不至于在雾天变成个瞎子。”

    唐飞飞一听,想着横竖都得遭些灾,也豁出去了。反跟她赌上一把,是输是赢也没得后悔。当即咬牙点头道:“行,走吧。……赶紧找到那几个孩子要紧!”

    “好。那你抓稳了。”夏侯星澜,轻笑一声。知道她还在担心,也不多话,指挥飞剑往回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