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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中医科内。
早晨七点出头。
张志富很少这么早来医院，每次基本上都是准时的踏着交班时间过来。
可今天不一样啊，张志富心里有些小兴奋。
他这么早过来，就是为了打听打听陈路被处分的问题。
进来以后，看见昨晚值夜班的张文军坐在那里吃着早饭，连忙走了过去，小声问道。
其实，声音并不小，或者说……他压根不担心自己的聊天被别人或者被当事人听见。
张志富：“哎？张医生，怎么没听说陈路的处分结果啊？”
“结果怎么样了？”
张文军笑了笑：“等今天交班宣布呗，这王桂山的事情可不是普通的医患纠纷，这是烈士遗属，啧啧啧，人家优抚科都来了，能轻了？”
“活该！”张志富冷哼一声，“这混蛋，要不是那天我没做好准备，干死他娘的，他妈的一个临时工嘚瑟鸡毛啊！”
说话间，张志富补充了一句：“要我说，要是直接开除就好了，看见这混蛋就心烦。”
张志富对于陈路是恨到了极点。
上次被陈路羞辱的事情发生之后，张志富原本低调了两天，可他这种没脸没皮的色胚子，没多久就恢复了原样，动不动就和小护士讲一些荤段子……
可偏偏，现在的那些小护士一个个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
还不等他讲完，冷不丁的来上一句：“张医生，您讲的太短了！”
这话一出，顿时张志富就气哄哄的离开了，惹得小护士们咯咯咯乱笑不止。
从此以后，张志富在那些小护士面前彻底没了底气。
这一切自然而然的要迁怒于陈路了。
所以说，若是整个中医科谁最讨厌陈路，那第一是杨明亮，第二就是他张志富了。
张文军听见之后，忍不住笑了笑：
“呵呵呵，我估计啊，开除够呛，毕竟这陈路有后台，你也看到了，人家都主治了。”
“但是，被民政局那边揪住问题的话，至少要挨处分了。”
“我听到一些消息，陈路被医务科那边认定为医疗技术水平不合格……”
“这要是处分下来了，估计又要回来住院医了！”
“不过也是活该，一个小米粥能治病？真把自己当成了神医了啊！”
张文军对陈路的厌恶则是单纯的来源于比较上。
他给王桂山治疗那么多次，都没有效果，陈路那点治疗能好？才怪呢！
张志富听见张文军的话，内心也是越发欣喜。
慢慢的，办公室的人越来越多了，两人并没有压低声音，反而故意笑着说道。
“啧啧啧，人家陈路可是神医，你懂啥？万一小米粥治病就有效果呢！”张志富嘴贱的故意说道。
徐哲这时候皱眉，忍不住说了句：
“背后说人闲话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当着面说啊！”
张志富一听这话，顿时皱眉：
“徐哲，你什么意思？”
徐哲冷笑一声：“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
张志富也不怒，反而笑着说道：“哎，我偏要说，你拿我怎么滴？”
“再说了，陈路又能怎么滴？”
“水平不行还不让人说了？”
“我张志富当了这么多年医生，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小米粥能治好病的！”
“他陈路就是医德卑劣，医术低下，怎么了？”
“嘿嘿，我还偏要说了！”
“他陈路能拿我怎么滴？”
现在陈路就是张志富的敏感区域，稍微触碰一下，就能带来爽感。
当然，同样，陈路触碰他一下，带来的是刺激感！
就在这个时候，护士长陈琳走了进来，听见张志富的话，忍不住说了句：
“张大夫，少说几句吧！”
“都是一个科室的大夫，你这是要干啥？”
陈琳的话说出口，张志富顿时脸红一阵，他忍不住扯着嗓子，不服气的说道：
“护士长，我说的没错啊！”
“他陈路确实是水平不行啊，他的技术的确是存在问题的。”
“您就看看，咱们科室，最起码也得是一个硕士研究生吧？人家新来的小庄，硕士毕业，也还是住院医。”
“他陈路凭什么就成了主治医师了？”
“他一个大学本科生，而且……多少脑子还有点问题，凭什么啊？”
“我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啊！”
“我这是实事求是！”
“我那句话……”
张志富越说越起劲，还要继续说的时候，忽然如同嘴巴被人堵上了一样，话音戛然而止！
众人见状，朝着外面看去，果然看见陈路，就这么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志富。
张志富见状，被吓得连忙后退，躲在了人群后面。
陈路这个神经病，说实话，真的让张志富害怕。
万一再被打一巴掌，可就不划算了。
陈路见状，顿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到了办公室内坐了下来。
没多久，杨明亮黑着脸就走了进来。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准备交班！”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准备开始交班。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路忽然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甚至打开了手机，随意的看着手机。
看到这一幕，众人顿时愣了一下。
这陈路又犯什么病呢？
杨主任交班呢，你这坐下玩手机？
分明是没有把杨主任放在眼里。
而张志富此时更是狗仗人势的怒斥一句：“杨主任，你看陈路，一点都不尊重人，您交班呢，大家都站着呢，他坐下干啥？”
“他分明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这不仅医德存在问题，作风……”
“你他妈给我闭嘴！”
张志富还没说完话，顿时杨明亮怒气冲冲的对着张志富怒斥一句。
张志富被这突如其来的训斥吓了一跳。
陈路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而杨明亮的脸色却阴冷无比，张志富的话真的刺激到了他。
正如对方说的那样，陈路还真的没有把杨明亮放在眼里。
也不需要放在眼里！
毕竟，这中医科以后都要一分为二了，而陈路和他平起平坐！
不要拿代主任不当主任，这行政级别上，陈路和杨明亮是一个级别！
他陈路需要看杨明亮的脸色？
“陈路，你不是我们中医科的成员了，请离开这里，我们要交班！”
话音落下，陈路站起身子，笑着摇头朝着外面走去。
此话一出，顿时办公室内所有人诧异的看向杨明亮和陈路！
而刚才主任的话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陈路不是中医科的成员了？
被赶走了？！
真的假的？
一群人好奇的看向陈路，陈琳也是面带几分疑惑和惊讶。
说实话，这一切来的也太快了。
陈路这边刚刚被她申请了门诊，现在就被开除了？
陈琳忍不住想要问什么，可是看到杨明亮板着脸，索性咽到了肚子里。
不过，看着陈路往外走，陈琳忍不住关切的看了一眼。
“陈医生，你去哪儿？”
话音未落，杨明亮直接说道：“护士长，交班要开始了。”
杨明亮干硬的话让陈琳不禁皱眉，与此同时，翻了个白眼瞪了一眼杨明亮，板着脸给谁看呢一天天的！
说实话，陈琳对杨明亮并不是太喜欢，因为他往日里总是端着一副架子，比起院领导还要领导。
整天自以为是的，吹嘘自己的水平多高多高，有多牛……
你要是真的牛，你至于到现在锦川市名中医都评不上？
你要是真的牛，你把科室的患者给住满了啊！
你们医生基本工资福利待遇都很高，可是……护士不是这样的。
锦川市人民医院护士大多数不是编制，而是合同工，他们大多数都是同工同酬的，而且是根据劳动挣钱的。
比如，你抽血多少钱，扎个液体多少钱，收病人多少钱……等等。
护理站现在护士不少，大家收入都不高！
而现在整个中医科六十张病床，只有二十多张床有患者。
你杨明亮要是厉害，你多收一点患者，让大家多挣点钱，你吹牛大家也能接受啊！
可现在呢？
你收的患者呢？
想到这里，陈琳决定把这件事儿好好说说，他杨明亮不给自己面子，自己用得着给他面子吗？
说白了，护士长并不比你科主任低多少，也用不着舔着你。
很快，交班开始了。
张文军如同和尚念经一般，叙述着昨晚的情况。
无非还是说没有什么大碍。
张文军这边说完之后，轮到了护理站这边了。
不过！
就在这个时候，陈琳直接插嘴说道：
“我说两件事儿。”
“第一件事儿，就是麻烦你们医生开完药之后，自己去和患者解释，不要每次发生问题之后，都让护士被患者问责。”
“护士是配合医生完成日常临床工作的，但是……我们护士并没有义务替你们被骂。”
“我们的工资里，也没有这个窝囊废，所以，麻烦各位把这件事儿记一下。”
“第二件事儿，就是住院患者的事情，最近我们病床空出来了超过一半多。”
“我觉得各位主任，要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情了。”
“如果连续两个多月不能解决的话，我得和医院商量一下了。”
“不能每次患者少了，就让我们护士去怂恿患者多开药，我们护士可不是药代，不需要推销产品，这产生的矛盾，谁来解决？”
“好了，我就这么两个问题，你们继续！”
陈琳这一番话，是的确存在的问题。
但是，平日里，她也不想多说什么。
陈琳的这一番话看似是针对问题的，但其实，都是针对杨明亮的。
开的药物再多，和护士有什么关系吗？
我们出力不讨好，护士受了欺负，你们医生是袖手旁观的！
杨明亮不给她面子，她也没必要给对方。
有时候，人不能太和善，得稍微带点锋芒，要不然……真的以为随随便便谁都可以欺负。
果不其然，陈琳的这一番话，让杨明亮的脸色瞬间变了。
可陈琳毕竟是护士长，杨明亮强忍住内心的火气，并没有说些什么。
办公室内也因此陷入了沉默之中。
陈琳的话，也的确揭露了当下中医科的一个很大问题，患者缺乏！
医院的盈利，医务人员的工资，都是来源于患者的开销。
现在科室患者的床位率不到35%，这意味着什么大家很清楚。
医生抛开这个职业属性之外，也无非只是普通人，为了挣钱。
现在科室没有患者，大家的收入缩水甚至要超过一半儿！
所以说，眼下的窘状，让众人的情绪都不怎么高涨。
这时候，杨明亮淡淡的说了句：“护士长说的关于我们床位率的事情，我也知道。”
“这件事儿，我会想办法解决，同时呢大家也要习惯淡旺季的存在。”
“这是我们中医经常看到的事情，别说我们科了，就是现在省中医院的病床，有不少都是空出来的。”
“这种事情，难免的！”
杨明亮显然是想要把这件事儿的影响力降低到最小。
可这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一名小护士站在门口，听到声音之后，小心翼翼打开门问了句：
“不好意思，我们交班呢，稍等一下。”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外面几名男子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是想要办理住院手续。”
一听这话，顿时办公室内的大夫们一个个眼热了起来。
这是新病源啊！
小护士一听这话，还是说道：
“哦，好的，你们稍等几分钟，我们这边交完班，我给你们找大夫。”
话音落下，一旁的杨明亮顿时笑了出来。
“小贺，开门吧，谁住院进来。”
“呵呵，我们就是给患者服务的。”
杨明亮的这一番话，显然意味着今天交班到此为止了。
但是，当办公室门打开之后，十几个人纷纷朝着里面走了进来。
护士长陈琳见状，顿时一愣，看着如此之多的人源源不断的挤进来办公室内，有些错愕的问了句：
“这么多人？”
“家属大家先到外面等一下，好吗？”
“一个个来！”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井井有序的竟然排上了队，为首的人笑吟吟的说到：
“护士，你好，我们不是家属。”
“我们都是来办理住院的。”
“我们都是患者。”
一听这话，顿时房间里鸦雀无声，一个个大夫的眼睛顿时瞪大。
好家伙！
这么多患者？
这一下子就把缺口补上来了啊。
一旁的一组组长忍不住说了句：“这么多人，哪儿来的啊？”
二组组长不动声色的拍了个马屁：“没听是来找主任的吗？主任的患者可真多啊！”
……
大夫们看着这么多患者，内心也是开心不已。
杨明亮则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心紧缩。
果然，这时候……
忽然一阵声音响了起来。
“对了，这里是中医二科吗？”
“我们找中医二科的陈主任。”
“我们是来办理住院手续的。”
此话一出，顿时房间里一阵议论和嬉笑。
张志富难得心情好的说了句：“这位大叔，我们这里是中医科，再说了……我们科从来没有过中医二科啊！”
“更没有什么陈主任。”
“中医科只有一个主任，就是我们杨主任！”
原本张志富想要拍个马屁的，可是……谁曾想，这话一出，杨明亮顿时冷哼一声：“闭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