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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熹孤零零的站在虚空，此处寂静黯淡，毫无半分生机。
突如其来的死寂，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何等情况？
为何与摩白的记忆大相径庭？
踏入天梯之时，秦熹便试探能否献祭摩白的残躯，果不其然，《灭妖神法》没有让她失望。
经由五十万年的光阴，秦熹在推演中获得了熔岩技能，同样也继承了摩白数万年苦难过往。
摩白飞升后，受到被唤作仙门势力的接引，迎来数万年的血泪噩梦。
秦熹努力跳过那些痛苦，将仙门中的记忆尽数抽调出来。
可任她想破脑袋，也难以将昔日恢弘壮阔的仙门，与如今的废墟相提并论。
这里破败不堪，完全就是一片废墟漂浮在虚空之上，偶有划过的流星和飘荡尘埃。
独留些许残破石柱，孤独的屹立在荒凉中。
“难不成，是我飞升错了？”
秦熹小声呢喃，自言自语道。
她收敛气息，小心的环视四周。
自己初来乍到，必须万分小心，以免被仙门抓到，沦为不幸的试验品。
“方才有人踏破虚空，飞升此地，你们去搜寻一番，务必找到此人！”
“是！”
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吓得秦熹身体僵直，浑身汗毛直竖。
不远处，忽然出现几位装备着精良武器的仙兵。
每一位仙兵，实力都远超秦熹，不愧是仙界强者，果然恐怖！
一时间，秦熹大脑飞速运转，拼命回想自己该如何应对，是束手就擒还是放手一搏。
难道是接引的人来了？要抓我当试验品？
秦熹屏息凝视，藏匿在废墟中，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间，一道绚烂的白光闪过，秦熹恍惚间失去意识，彻底昏了过去。
“启禀大人，除了仙门遗址，其他地方都搜过了，没找到她的踪迹！”
一位身披金光鳞甲的仙人，气势凌人，手持仙剑，悬立虚空之上，正听着身后数位兵卒的汇报。
仙人生得高大雄伟，面容姣好，脖颈间青绿细密的鳞片，随着仙人的说话而蠕动。
“妖族飞升？”
“从气息来看，应是人族，是位女仙。”
仙人姣好的面容露出一抹讥诮，随即转身。
“那便算了，左右不过逃至仙门遗址，人族不值得我们出手相救。”
“是！”
……
秦熹猛得睁眼，随后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先前的记忆一拥而入，几位仙兵搜寻自己，随后一抹白光掠过，自己便失去了意识。
秦熹扫视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艘小船上，好似一叶孤舟，正在无边无际的水面上前行。
水面浮光掠影，湛蓝色河水中晕染着晶莹剔透的亮点，好似天河。
“醒了？”
一道身着浅粉仙衣的身影出现，笑呵呵的盯着秦熹。
仙子生得粉雕玉琢，娇艳若滴，藕白手腕上戴着几串金环，甚是可爱。
秦熹一怔，惊讶的看向仙子。
“你是仙门……”
“嘘！”
仙子温软的食指堵住秦熹的唇边，打破了秦熹的话语。
她轻轻摇头，精致的小脸贴近秦熹，眼神带着几分告诫之意。
“在仙界，万不可说出这个词。”
秦熹乖巧的闭上了嘴，自己初来乍到，对仙界之事一窍不通，唯一的经验还是数万年前曾在仙门当试验品的摩白。
沧海桑田，瞬息万变。
谁也不知道数万年过去，会发生何事。
仙子甜甜一笑，“你是今日才飞升的吧？叫什么名字？”
“秦熹。”
“本仙名为舒濯芙，人称桃花仙子。”
“你该谢谢我，若是那几位仙兵将你带走，你会沦入奴籍。”
仙子伸出修长的素手，轻轻抚过秦熹的脸颊。
“你生得这般好看，实力又如此低微，若真是没入奴籍，还不知道有什么会等着你呢~”
秦熹蹙眉，她本能的推开仙子的手，“奴籍？什么意思？”
仙子被推开后，并没有生气，而是耐心回道。
“你初来乍到，自然不知。”
“这仙界，是妖族的天下。”
“妖魔飞升，自然飞黄腾踏，人族飞升，则沦为奴籍，永远被妖族踩在脚下！”
“今日是你运气好，恰逢本仙路过此地，这才出手救你。”
“至于为什么救你，论迹不论心，我救了你，便是想与你结成个善缘。”
“我观你周身紫气萦绕，看不出前尘往事，乃是身负大气运之人，即是如此，只望日后你飞黄腾达，莫要忘记我对你知遇之恩。”
秦熹闻言，看向仙子那双真诚清澈的眼眸，不似有诈。
“若真有他日，秦熹必不会忘今日之恩。”
秦熹虽是这么说，心里还是留了个心眼，自然不会全盘皆信。
要知道摩白可是被同为人族的仙门当做试验品。
仙界的人族可远不比大顺的陆令珏等人，自己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陆令珏，却不能全数相信面前的桃花仙子。
秦熹谨慎的扫了一眼木船，孤舟之上，仅有三人，广袤无垠的河水中，看上去无边无际。
除了秦熹和桃花仙子，还有一位身披斗笠，看不清样貌的船夫，此刻的他低垂头颅，默默地划动船桨。
桃花仙子看穿秦熹的顾忌，轻笑一声，饮着玉壶中仙酒。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此河名为寂厄河，仙人不可飞跃，想要通过，只能乘坐由万年伏拙木制成的小船，方可通过。”
“寂厄河遍布死意，似你这等小修，一旦触及河水，顷刻间便会爆体而亡。”
“想要乘坐寂厄河，一张船票，需要二十上品仙晶，日后你得还我！”
秦熹低头，坐在桃花仙子一侧，静静的看着晶莹剔透的河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桃花仙子目光阴冷，看向船尾处的船夫，随即缓缓伸出右手，粉光乍现。
一片花瓣凌空漂浮，猛然化作刀刃，随即狠狠划破船夫的脖颈。
噗嗤！
顷刻间，鲜血四溢，船夫身形一滞，随即抽搐几下，倒在船板，直至落入下方的寂厄河水。
滋滋滋！
秦熹猛得起身，朝着河面望过去。
只见船夫身体落入寂厄河后，顷刻间化作泡沫，河边淌着亮白光点。
“这是？”
桃花仙子嗔笑，“笨蛋，方才我们说的，都被他听到了。”
秦熹有些不悦，忍不住蹙眉道，“他只是一介凡人……”
“秦熹，你对这方世界一无所知！”
“我说了，妖族统治仙界，人族只是奴隶，人族的命不值一提！”
“你不知道，仙界中举报之风有多盛行。”
“若他活着，你身为无籍仙人，是为劣仙，而我也会因为自身愚昧的行为，连累哥哥。”
“从我决定出手救你的时候，他便注定要死！”
秦熹一顿，隐约能从仙子口中，知晓仙界的残酷。
“愣着干什么？本仙同情你，让他多划一会，这才在半路上将他杀死！”
“你不去划船？难不成要本仙亲自划吗？”
秦熹长呼一口气，强压住怒火，走向船尾，拿着船桨开始划船。
桃花仙子坐在秦熹旁边，继续喋喋不休。
“待会进城，你的名字叫夕儿，是我的贴身婢女。”
“你没有仙籍，算不得良仙，不过有本仙罩着你，北域无人敢动你！”
秦熹面不改色，仍旧划动着船桨，背地里却将桃花仙子所言熟记于心。
“如今船夫已死，能否告诉我，仙门究竟发生了何事？”
桃花仙子闻言，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都是老掉牙的事情了。”
“数万年前，仙门本是抵御妖魔的最强实力，不过，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仙门背地里培育小世界，通过调整规则的方式，培养了一批又一批速成仙人。”
“速成仙人？这是何意？”
桃花仙子拿出晶莹剔透的玉壶，饮了一口醇香的桃花酒，随即道。
“众所周知，修仙一途，乃是逆天而行，从凡人迈入修仙界，引气入体，炼气、筑基、金丹、元婴等……”
“想要逆天而行，突破天地桎梏，需经雷劫洗礼。”
“仙门倒行逆施，大肆灌注仙气蕴养数千小世界，这些小世界中的修士，晋升无须经受天地雷劫洗礼，如此一来，实力必然大打折扣。”
“这在仙界人族，倒也算不得什么密辛，毕竟妖族太过强横，尽快培育人族强者也属正常。”
“虽然对小世界的人族不太公平，但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世界，谁又会在乎他们死活呢？”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仙门竟暗中改造小世界强者，意图将其打造为杀戮机器，剿灭妖族。”
“数万年一次意外，仙门亲手打造的摩白武器，竟突破层层禁锢，彻底轰碎仙门。”
“经此一变，人族势力一蹶不振，彻底没了反抗妖族之力。”
“摩白武器杀性太猛，后来还是鹤帝亲自出手，解决了这等隐患。”
秦熹面不改色，心中却是轩然大波。
自己不就是从所谓上不得台面的小世界，培育而成的速成仙人吗？
秦熹强作淡定，“那小世界的速成仙人呢？”
“他们名不正言不顺，不受天地承认，乃是天残地缺。”
“鹤帝对此深恶痛绝，不将他们视作仙人，他们被仙门改造的不人不妖，自然一并销毁。”
“随后，鹤帝再度下令，将仙门继续飞升的人造小世界尽数粉碎，仙门一事这才告一段落。”
“如今飞升的皆是名正言顺，经由雷劫洗礼的仙人。”
秦熹心中扑通扑通狂跳不已，却仍旧不敢显露半分。
“原是如此，不经雷劫洗礼，果然是倒反天罡，天地不容。”
桃花仙子并未生出疑心，她也颇为感慨，“却是如此，也不知道仙门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还记得数万年前，通体赤红的摩白武器四处行走，所到之处，俱是焚天灭地的岩浆，恐怖非常。”
“如今，仙门遗址中还有污染尚未清理，被称之为禁地，未经允许，仙人不得擅自入内。”
“我就是看你，朝着仙门遗址奔去，又观你紫气萦绕，看不穿根底，身负大气运，这才出手相救。”
秦熹讪笑，挠了挠头，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却是如此，我刚刚飞升，对仙界之事一概不通。”
“当时看到几位仙兵气势汹汹找过来，心中不免害怕，便想着躲起来。”
“恰好听闻他们说到什么仙门，一时好奇，这才问了一下。”
桃花大大咧咧的挥手，“这算不得什么，莫要在其他人面前提起就行，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秦熹垂眸，两只手机械般的滑动船桨，看来逃至荆武大陆的摩白出逃后，仙门的另一位“摩白”也逃了。
而这位“摩白”，想来实力更为强横，竟然将仙门尽数毁灭。
这在无形中，加剧了仙门灭亡，妖族一统天下。
如此一看，当初摩白逃至荆武大陆，二位仙人合谋掩盖此事，试图让荆武大陆走向灭亡。
竟然在无形间，荆武大陆逃过一劫。
想来在当时，荆武大陆许久未有仙人飞升，早已被仙门列为不可飞升世界。
故而，才能在鹤帝摧毁人造小世界时，放过了荆武大陆。
一时间，秦熹只觉无奈，倒也真是福祸相依。
无论桃花仙子究竟是何用意，秦熹都知道，自己身为速成仙人的事情，一定不能让其知晓。
从桃花仙子提及小世界时，那等轻蔑的态度，就知道速成仙人在他们的眼中，是何等存在。
……
木舟即将靠岸。
河岸旁，集结着不少仙兵，一一搜查木舟上的仙人。
秦熹与桃花仙子的小船，排在河岸旁，等待检视。
仙兵皆是身披金色兵甲，浑身散发着不可一世的气势，他们的身上都隐约透露出妖魔特征。
还有一众身着银色战甲的仙兵，从他们体内流露出的气息，可以看出，他们都是人族。
当看到银甲仙兵对待金甲仙兵唯唯诺诺、屈躬卑膝时，秦熹便知晓，桃花仙子没有骗自己。
巡检过程中，秦熹能够感受到，妖族受到的优待与人族受到的欺凌。
很快，轮到了秦熹和桃花仙子。
一位身着金甲的男子，头顶生出两只灰色的绒毛耳朵，身后悬着蓬松的灰色长尾，看其本体，应该是灰狼。
灰狼仙兵踏入小船，猛吸一口气，隐约察觉到血腥味。
“船夫呢？”
秦熹低垂着头，默不作声，面对如此多的妖族，自己可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桃花仙子仰头，饮了玉壶中最后一口仙酒，有些意犹未尽。
灰狼仙兵受到忽视，当即暴怒，拔出冰冷锋刃的仙剑，其间迸发着森冷寒光。
“我问你们，船夫呢？！”
桃花仙子轻轻皱眉，微风拂动轻纱粉衣，她慵懒散漫的倚靠着，随手扔出象征着身份的玉牒。
“你刚刚问什么？”
灰狼仙兵接过玉牒，原本暴怒的眼神顿时变得谦卑起来，他立马弯腰鞠躬。
“参见桃花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