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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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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才冒话(开口学说话)叫“爸”渐渐长大了,成熟起来就叫“爸爸”这与小时候叫“妈妈”长大了叫“妈”恰好相反。孩子小时候离不开“妈妈”因此也叫喊得特别亲切。长大了,能独立生活了,就与“妈妈”渐去渐远,其叫喊也就变为“妈”了。可是,与“爸”却越来越近,称呼也发生细微的变化,叫“爸爸”了。妈生我,爸养我,没妈没有我,没爸也没有我。我的一切都是妈和爸给我的。

    一、我儿时感到父亲可敬可畏

    我五岁的时候,父亲在老家的乡村小学教民校(民办小学),一所学校就一个老师,没有幼儿班,父亲把我带到学校玩儿,一间大教室有三个年级的学生上课,中间一个年级的学生面向西,两边的学生面向东。我那时不受约束,想到哪里都可以。父亲很威严,全校的学生没有不怕我父亲的,有的学生比我父亲还要长得高些了,父亲批评人的时候,我在旁边也害怕极了。

    学校操场南边有一棵白杨树,是一棵大古树,下课休息的时候,同学们喜欢到树下嬉戏玩耍。我6岁的时候要正规上小学了,父亲在那一年恰好吸收为国家正式教师调到远离老家40多公里以外的下堡小学任教。

    父亲离家这么远,但每周星期六没有特殊情况都会回家看望(还没有公路,全靠步行)家人。我父亲是个严父,更是一个远乡近邻老幼皆知的大孝子。那时我父亲每月工资只有20多元,但奶奶身体多病,那年头农村吃大米都很不容易,但家里却从来没少过大米,为奶奶治病的各种常用药品也装了一抽屉。父亲经常对我们讲:步行回家在途中饿了却舍不得吃给家里人买的糖食果饼而在路边扯鱼腥草根或金香芋充饥。我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为了让父母和儿女们享受美食而自己却宁愿忍饥挨饿的人。

    每周周六母亲就叫我早早的到父亲回家的那条长长的望不到头的乡村小路去看父亲回来没有?我和两个妹妹喜欢父亲回家,但我的三个弟弟在小时候却不那么喜欢父亲回来。因为我们大的三兄妹很少挨父亲的体罚,小的三兄弟却没少挨打。

    老二有一次若怒了父亲,父亲要体罚他,他才3岁多,躲在房间里连房门都闩不倒,搭一个凳子正在闩房门的时候父亲夺门而入,老二锒铛倒地,连尿都吓出来了,父亲又好笑又好气的竟然放了他一马,没有打他。

    老三与老幺中间的岁差只有一岁半,他们两兄弟到小学三年级时就读一个年级了,经常一起做坏事,家里瓶子装的蜂蜜不翼而飞,全部是他俩用龙头竹儿自制的吸管隔三叉五的就把一瓶蜂蜜偷吃了,患有咳病的奶奶想吃的时候却没有了。

    父亲喜欢看小说,锁在文柜里的小说被老三、老幺俩从柜子的缝歇中扯出来偷看,把一本本好端端的小说扯得乱七八糟的,父亲在拾柴的山间小路的岩缝里发现了扯乱了的小说,抓住了把柄,于是,在一个晚上两个小家伙一排儿跪着挨打。父亲在教训人的时候,奶奶和妈也别想讨保,我们大些的几兄妹在旁边看着发抖也没办法。

    二、我中学时期更加敬佩父亲

    我读初中是在离老家20来公里远的乡中心小学读的“帽子班”(小学办的初中班),实际上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就在中心校读,那时我总是盼望周末早点来,换句话说就是盼望父亲回家的日子早点到来。

    1978年7月我初中毕业了,9月我升到西宁中学读高中,学校与父亲工作的地方只有1公里左右,每个周末我都想到父亲那儿去。以前每个周末父亲基本上要回老家,我读高中了,为了照顾我,就隔一周回一次家了。

    有一次周末我与父亲一起回老家,得知读初中“帽子班”的大妹和读小学的小妹都相继辍学了,当时由于搞大集体,见分吃饭,家里就母亲一个人挣工分,每年都是倒欠户,靠父亲缴清了下欠款才能分配基本口粮。为了多挣工分,母亲狠心让两个女儿辍学帮家里料理家务。我为此感到很生气,责怪母亲不应该让两个妹妹辍学,我是哥哥还在读书,妹妹却在家干活了。我哭着央求父母亲让我在家干活,让两个妹妹读书,可是却遭到父母亲的训斥。两个妹妹辍学还有一个原因是奶奶长期生病要人伺候,母亲要挣工分,只有让两个妹妹轮流伺候奶奶了。妹妹辍学这件事促使我更加珍惜学习机会。但父亲尊重母亲的意见让两个女儿过早辍学做家务活酿成他和母亲一生最大的遗憾,每每提起这件事,父母亲就难过极了。

    1979年5月13日,我奶奶处于弥留之际了,得到家里的电话,父亲到学校叫我请假与他一起回家看奶奶,看到父亲那双满是泪花的眼睛,我就知道情况不妙。

    我和父亲下午出发走了一个晚上,第二天10点多钟才赶回家中。奶奶已被送葬的人们送上了山,我和父亲感到墓地时,大家还没有散去,就等着父亲和我见奶奶最后一面了。

    打开奶奶的棺盖,奶奶安祥地躺着,老人似乎没有什么遗憾地走了。父亲和我扑近奶奶的遗体痛哭,做最后地告别。这是我所见到的父亲仅有的一次痛哭流涕的情形。

    奶奶去世后,父亲与母亲商量将三个弟弟都由父亲带到他工作的地方读书,那时父亲由小学校长改任区教办总务主任,后来任教办主任。经常到了周末,我们就五父子聚在一起生活。那时,父亲教我们洗衣服,有时是父亲亲自为我们洗。1980年我普高毕业后,到大河中学补习了一学期,并参加1981年高考,1981年下半年到1984年初在巫中插班读书,父亲每次在教育局开会都会来看我,每次都要给我一些生活费,父亲对我不吝啬花钱,只要我开口要,他都如数给我,但我没有乱用过一分钱。

    记得一个周末,我与父亲各骑一个自行车回家后返学校,在路经下堡镇白鹤溪一流水沟时,这儿是一面长下坡,公路外面是数十米深的峡谷,绿荫荫的峡谷流水汹涌澎湃。我们两父子骑着自行车正行进在长坡的中央的时候,遇到我一个亲戚(一个老头)站在公路边上,我父亲来个急刹车,我没想到父亲要刹车下来与亲戚打招呼,由于下坡车速有点快,冷不防我的车与父亲的车追了尾,一下子我和父亲两车两父子向右一起滚倒在公路边沟里,当时我与父亲都把右边手和腿闯掉了粗皮,血珠珠儿直冒的。亲戚连忙过来扶起我父亲和我,还好!都能走路,没大碍。我怪父亲不该停车,父亲却把我狠狠地训斥一顿,他一边哎哟哎哟地摸自己的伤,一边谴责我:“你这个娃儿就不懂规矩,过去骑马、坐娇子的人见了长者都要下马下娇问安,你看到你老辈子在这儿,早就该下车问安呀!你知道吗?”我被父亲批评得垭口无言。

    三、我参加工作后把父亲看成是生活的偶像和工作的榜样

    1984年3月国家干部体制改革,实行招聘制,直接从高中毕业生中招录一批党政干部充实乡镇机关。父亲亲自到学校动员我报考,父亲对我说:“你要理解我的难处,我一个人的工资要供你们四弟兄读书还有家用,是何等的不容易呀!你有机会就业参加工作就要为我分忧啊!”我当时确实不想参加工作,因为我补习了数年,在班上的成绩已在10名以前了,很有希望考上大学,班主任任智全老师再三奉劝我冲铁都要冲出去,我哭着告诉老师:我不忍心让父亲失望,只有听父亲的话参加工作。我以较好的成绩考起了招聘干部,当年4月份分配到当时的下堡乡工作。

    参加了工作,没能参加当年的高考是我最大的遗憾。那一年,我就读高中的那个班考上了30多个大学生。高考成绩揭晓我痛哭了一场,并背着父亲离开工作岗位又到巫中去补习,准备参加来年的高考。父亲得知后立即到学校把我硬是劝回去上班。

    父亲要我一边工作一边学习。1985年8月父亲动员我报考了四川省干部函授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函授学习,在父亲的鼓励下,1988年我以优异的成绩取得了国家教委承认文凭的专科毕业证书。在我搞大专函授学习的同时,我父亲为了适应工作的需要和鼓励全区的小学教师提高学历水平,他带头参加中师函授学习,硬是在两年之中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中师毕业证书。

    1986年下学期父亲调到西宁中学当校长兼党支部书记。老三和老幺正好在西宁中学读初中。父亲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工作上和后人身上了。他不但是一个称职的好父亲,更是一个视工作为己任,一丝不苟,清政廉洁的典范。

    四、我父亲为人的理念是:“宁愿人负我,不愿我负人。”

    父亲当区教办总务主任期间,全县的区教办总务主任晒帐,父亲出纳帐面上的现金余额比会计帐面上的现金余额长出了几十元,怎么也找不到原因,后来才想起来用自己的钱为公家办事发票入了帐却忘了取公家的钱还私家的帐了。

    父亲当了多年的区教办主任,每年进进出出的调动,找他说人情的人不少,他总是耐心细致地做思想工作,该调动的不推辞,不该调动的不搞特殊照顾。偶尔别人买的东西不好推辞,为了照顾别人的面子,当时接受了,等不了几天他就找机会比别人更体面地还了别人的人情。

    在西宁中学工作期间,学校搞基建,连木工不成材的边角料他都不允许别人拿去做柴用,而是让木工将其锯成条子锭了学校房子的望楼。1987年下堡中阳村特大滑坡,有的领导主张搬迁中学,我父亲经过全面的分析后向有关领导提出冷静观察的思路,最后保住了学校,为国家挽回了一所中学搬迁可能造成的巨大损失。

    1992年,实行教师职称与工资挂钩,在中学,我父亲的学历达不到中学高级教师的要求。教育局的领导考虑到我父亲的切身利益,靠小教高级职称走有利于工资待遇。于是动员父亲回教办工作,但教办主任的位置有人,一个老教办主任回来只好委屈安排其它工作了。我父亲胸怀坦荡,主动配合主任的工作,当了农教办主任。

    从事农教工作,他一是抓了各乡工作人员的配备,二是制定工作方案,三是狠抓落实。他每年都要到各乡巡回开展农民技术教育,他还以农村喜闻乐见的唱书子的形式自己编撰了农民乡土教材醒人心发放到千家万户农民的手中,对推动全区农民技术教育和造就文明公民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当年的万县市委书记陈光国同志批示要弘扬我父亲的先进事迹,市电视台记者在教育局陈兴文的陪同下采访我父亲,为我父亲做了一个专集在全市宣传。

    凡是与我父亲接触过的人对我父亲的评价都很好:他是文明的典型与化身。他长期从事教育工作,从不见异思迁。组织上曾经多次要启用他担任乡党委书记,他都谢绝了。他曾参加过几次“运动”但作为工作队成员,他既严格遵守政策的规定,又从来没有违背良心胡乱整人,他从来不听半边之辞而冤枉好人。与人见面总是一脸笑热情地迎过去亲切地与人打招呼握手。见了熟人即使骑着车他也要下来打个招呼再走,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趾高气扬,扬场而去。

    父亲对自己的儿女就象对外人一样客气,每次我们去看望父母的时候,他给我们奉茶、倒洗脸水洗脚水、开铺送我们睡觉。走的时候,他送我们上车,还抢着付车费。但他在我家玩了以后走的时候我送他到车站以后什么都自己干,生怕我抢着给车费。

    我母亲比父亲大两岁,由于母亲高血压,严重的风湿关节炎,身体发胖,体重90多公斤。我父亲长期伺候我母亲,帮母亲洗脚剪指甲,我母亲没有文化,但天生聪颖,我父亲与母亲相濡以沫,数十年如一日。虽然偶尔也有口角,但从不互相计较。我年老的母亲要不是父亲这样耐心细致地伺候的话她生活起居不知有多困难?

    五、如今父亲简直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我父亲一辈子都务正业,爱劳动。从来没有蹉跎过岁月。他爱锻炼身体,爱散步,年轻时爱唱歌,最大的爱好是看书和写文章。从来不参加打牌下棋等娱乐活动。1989年3月我父亲退休了,他买了电脑学习打字,在网上学习更为便捷。他建立了自己的51博客,经常在网上写文章,他的之言片语受到许多网友的亲睐。他还自费把自己多年来见诸报端的杂文编成了一本书,这是他给儿女们最珍贵的精神财富。

    我父亲思想境界极高,他是一个典型的唯物主义者,他相信科学不相信迷信。几年前,他没有征求儿女们的意见毅然与第三军医大学签订了捐献眼角膜的承诺书,他经常与第三军医大信函联系。

    我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令人尊敬的好父亲!父亲呀父亲,我的老父亲,我祈求您长命百岁,万寿无疆,我祈求下一辈子还要做您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