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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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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间的公路,蜿蜒延绵,风光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一路不知开了多久,车内缓缓流淌的音乐,掩盖不住后车厢传来的酣睡声。

    舒服假装阖眼,偏头靠在车窗上。

    脸上的绯红终于褪尽,心底却被搅得大乱。

    他那句玩笑似的回应,在耳中挥之不去。

    姨妈读懂她的眼色后,识趣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想,是不是太小心翼翼了?

    或许,应该让姨妈问清楚。

    哪里都好。

    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换了个姿势,往左边靠了靠,趁机睁开一只眼,快速地往驾驶座的方向瞥去。

    刚下过淅沥沥一阵小雨,车窗半开,雨后泥土与青草混杂的气息飘进车内。

    他认真开车的样子,显得比平时更加清俊。

    残余的细雨轻轻沾湿那双修长的手,指尖的氤氲在黑色的方向盘上留下浅迹。

    开回去的路,比来时要远的多。

    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却依旧迟迟不见城市逶迤的高楼大厦。

    “醒了?”他的声音刻意放低,可能是开车疲劳的缘故,面无表情,姿态有些慵懒。

    舒服被他逮个正着,也不好意思翻过身继续假憩。

    “路好远啊。”她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端坐在座位上,姿势标准小学生。

    有家人在,虽然他们都已浅睡,但总觉得别扭。

    平时她脸皮没这么薄,蹭车的时候,一口一个谈校长叫得可欢快了。

    今天不一样。坐在他旁边,多看一眼都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车里的挂饰被风吹动,是个樱桃小丸子的风铃。

    一个大男人,挑的挂饰偏偏是女孩子家家会喜欢的小玩意。

    舒服盯着小风铃,想起之前姨妈的尴尬问话,略带歉意,小声说:“谈校长,刚才不好意思,我姨妈她……”

    话未说完,他弯唇笑了笑,语气温柔:“没事,你家里人挺可爱的。”

    舒服嘻嘻一笑,“那也得谈校长给面子,不但没损我,而且还夸了一番,回头我一定努力工作,好好报答老板的知遇之恩。”

    “知遇之恩啊……”他手指弯曲,稍用力握紧了方向盘,“只有知遇之恩——”

    后车座壮壮打了个喷嚏,姨妈姨父彻底清醒,第一件事就是张望窗外问:“到哪了?”

    谈昊敛了敛神色,将差点要问的话全部吞回肚里,转而回应道:“就快到了。”

    送完姨妈一家人,处理完车的事情,回到小区,已是晚上九点。

    在车上的时候,刚进市区,舒服就叫了蟹煲外卖,算时间,正好送到物业前台那里。

    她客气地邀请谈昊一起吃。

    “去你屋里?就我们两个?”

    按下电梯键,他转过头看着她,一双眼睛清澈微亮,似乎藏着什么不能言说的惊讶。

    舒服木讷地点点头。

    “你不也没吃晚饭吗?正好一块呗。”

    拿出钥匙开门的一瞬间,黑灯瞎火的,舒服这才反应过来。

    孤男寡女。

    四个字浮现脑海,抹不去晃不掉。

    她下意识回头一甩马尾。

    他前进的步子没有停下,结结实实挨了她这一马尾的痛。

    黑暗里,她忙手忙脚地道歉,却又不小心摸到薄薄衣料下硬实的腹肌。

    “不好意思……”

    两人同时伸出手想要开灯,动作默契地撞到一起。

    她挨着他的胸口,听见如雷般心跳声。

    “砰。”

    “砰砰。”

    “砰砰砰。”

    越来越快,她觉得他的心脏似乎想从身体里跳出来,想要大声宣示些什么。

    暧昧的热流几乎将空气酥软成棉花糖。

    这糖太甜,她被包裹其中,连挣扎都不曾有,就已被完全蛊惑。

    她傻傻地问:“校长,你心跳得好快……”

    或许是在期待着什么,连等待回应的时候都以毫秒计数。

    灯亮了。

    她渴望地抬头看他。

    “我有心脏病。”

    他从她身边走过去,留下一个酷酷的背影,径直往客厅而去。

    舒服叹口气低下头。

    她沮丧地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这世上有很多巧妙的错过,仅仅只是一秒之差,却足以捉弄人心。

    比如现在。

    如果舒服晚一秒转身关门,那么她将正好对上回头的谈昊。

    她会看到他清冷俊美的脸早已羞得面红耳赤,那双如墨般深沉的眼睛早已恍神。

    二十四岁的大男人,此刻慌张得像个四岁的小孩子——刚被漂亮大姐姐亲了一口后的那种。

    如果真有心脏病,他现在早已病发身亡。

    谈昊僵硬地挪动身体,一头躲进卫生间。

    胡乱泼了几捧凉水,脸上依旧滚烫发红。

    为什么胡乱编造理由搪塞?

    连心脏病都出来了。

    谈昊看着镜子里的人,平生第一次对自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要不要回去解释?

    他想起上次和她聊追求者的事。她说,会不自觉地远离所有表白过的追求者。

    算了。

    他还不想沦落到“只能做朋友”的境地。

    谈昊收回视野,稍稍平定心情后,环视周围。

    自从上次同事聚会,这是第二次他进她家。

    洗漱台上满是瓶瓶罐罐,装饰品全是粉红少女的风格,就连浴巾都是樱桃小丸子的图案。

    忽地想到什么重要事。

    他急忙擦干手,掏出手机,在备忘录上写下这么一行

    ——10.6第一次亲密接触,尽管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但她应该是B罩杯。

    被意外袭胸的少女舒服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曾被人“非礼”过,现在她满脑子都只有眼前这顿肥嫩鲜美的蟹煲。

    她一边吃一边关切地问:“校长,心脏病人能吃海鲜吗?有什么需要忌口的?要不要我重新给你点一份?”

    谈昊含糊其辞:“能吃,什么都能吃。”

    铃声响起,是姨妈打来的微信电话。

    她双手沾满汁水,用下巴点开接听键,直接免提模式。

    “佳佳,到了吗?”

    舒服吃得开心,“到了。”

    “今天可真要好好谢谢你那个同事,改天咱们打麻将时叫上他一起,姨妈炒几个好菜,保准让他吃了还想吃。”

    舒服瞄了谈昊一眼,“嗯……”

    姨妈操碎了心,声调不自觉提高:“佳佳,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现在的好男人抢手得很,我瞧着今天那小伙子就很好,要不你找个时机探探人家口风,和他试试?”

    舒服连忙拿下巴戳屏幕,七忙八乱地,总算挂断通话。

    她哈哈哈哈尬笑。

    不自觉往他那边瞧了眼。

    嘿,处变不惊,依旧不慌不忙地吃着螃蟹,动作优雅得跟吃米其林大餐一样。

    她笑道:“我姨妈就爱乱说话。”

    他憋出个:“嗯。”

    许久。

    一只蟹吃净。

    他咽了咽唾沫,试图接着刚才的对话,“你想……”

    ——试试吗?

    舒服打开电视,兴奋地喊道:“我最喜欢的综艺节目开始啦!”

    差点问出的话立即吞回肚子。

    她问:“我想什么?”

    他笑了笑,将剥好的蟹腿肉递给她,“你想多吃这个吗?”

    舒服一口应下:“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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