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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于家大地震
听王根生这么一说，徐老反而脸上更加严肃起来。
“你不是一个喜欢说笑的人，能让你说出这话来，应该事情很严重。”
“是呀。建国以后，咱们自己当家做了主，生活一下子好了不少，但这人口可就猛增了一大部分。”
“今年的就业形势很严峻，我们街道里都一下子猛增了100多个人等着就业安排工作，就连我都得着手分配了20个人安置。”
“这些我听说了。”
“这眼看着又要过去半个学期了，明年毕业时，毕业生会更多，可咱们厂里已经安排不下这么多人。”
徐老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长须，闭上眼睛，回味着王根生刚刚的话。
“你是说有可能要闹乱子是吧？”
王根生猛然间抬起头，摆着手说：“师傅，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不能给我扣帽子呀。”
这话反而倒把徐老给逗笑了，伸手指点王根生：“行，你小子能这么样，我反而倒是更放心了。”
“我这么大的人了，能有什么让你不放心的？倒是你什么时候搬到乡下去住？我跟老家里打一声招呼，让大队长给你安排个地方，弄间房子住。”
徐老微微点点头：“这个事情我知道，但还需要再准备准备，跟老友们告个别。”
王根生知道他不能说的再详细，也不能再催促。
作为一个后来人，王根生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是怎样的浪潮？做为眼下的人，能感知到一些风向上气氛的变化，就已经是非常人。
如果再将事件发生时间，和事件的力度把握如此精准，那会被人视为怪物，会更让其他人恐惧。
反而会成为大家攻击的众矢之的。
时间还有半年多，王根生觉得还来得及。
吃过饭之后，告别了徐老，再回到轧钢厂里听着于一淼的抱怨。
“老师，我的同学们近来都说教育无用，可是，都不接受教育又能做什么呢？”
于一淼现在还是美院的学生，明年也要面临着毕业。
可她提出的这句话、这个观点也就代表着现在更多的大学生的思想。
看来大风的确将起，而作为这随风飘摇的一代，又该何去何从？
“淼淼，我听说有的地方出现了0分大学生。不知道，你们学院里有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0分的大学生，那他学的是什么？“
”学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啊，所以说，才会有好多人在宣扬着学习无用。“
”可是，知识改变命运，没有足够的知识积累，有很多的东西，你想要上手等于痴人说梦。”
“可是我也觉得他们说的好有道理呀，就跟我现在一样，作为一个美院的学生，我都不知道，我毕了业之后，学到这些东西跟我以后参加的工作有什么用？”
“用的地方有很多呀，就比如我刚来轧钢厂，先是写大板报，或者是给工人们做思想宣传工作，创作娱乐作品。”
“可是，”
“不用，可是了。还有很多地方其实你还没有看到，比如咱们面包房里今年做的礼盒，上面的嫦娥奔月，不就出在你手中吗？”
“广告创作，影视作品还有好多的施展空间，还有，你可以画一些小人书，也可以养家糊口。甚至若是画的好了，还可以拿去出版，在全国大卖，怎么能说是无用呢？”
这一年的冬天过得很冷，轧钢厂里的工作也变得冷清了不少。
王根生这两边跑，倒也能够忙得过来。
手里还有去年李副厂长为难他时，结账给的工业票，正好拿来买了一些煤。
工业票长期的一年有效，短的半年，再短的兑给于哥。
就算是过了有效期，王根生也不怕，他现在的绘画技巧更加扎实，即便是不用马良神笔。
即便是不用借助系统的绘画加持，王根生依然能够画出，像模像样的工业票。
（大部分工业券做工很简单）
只要把纸张的问题解决掉，光是画票据倒卖，就足够他一家吃喝不愁。
可惜作为美院学生这个手艺，王根生不能跟于一淼明着讲。
万一走漏了风声，大范围模仿票发出去，造成市面上票据泛滥，还真有可能影响国家经济。
60年代可是计划经济阶段，票据太多，一下子都充斥在市场上，肯定导致物资供应不足。
到时候会把社会的局势变得更加雪上加霜。
重点是，能达到以假乱真这手艺的人也不多。
过年以后就爆发了大游行，于一淼害怕极了，也不敢去学校上课，跑到王根生办公室里瑟瑟发抖。
也没有心思再画画了，王根生则是笑着面对于一淼说。
“越是这样，你越应该坚持自己的创作，可不能把手艺都放下。”
“别人都不进步的时候，甚至都在走下坡路，你能够迎难直上，反而更容易脱颖而出。”
这次大游行导致的最直接结果，就是于一淼的老爸，被罢免在家。
身为教育部委大领导，于爸要为此事情做负责。
勒令在家里禁足反思，等待着组织对他的处理结果。
手里的工作也开始逐渐交接。
这一年教育界，一瞬间就陷入了狂魔状态，于一淼和于哥心里大受打击，神色萎靡不振。
作为领导秘书的刘华林师兄，自然比两个人受到的打击更大。
不只是待在家里反思，还要被人拉出去到大街上去游行。
就连家里吃饭都成了问题，经常受到表弟刘副主任的接济，王根生也让刘哥给带去慰问。
不是他不想登门拜访，是徐姐听说王根生要去上门，骑自行车在路上把他堵了回来。
王根生最后还是没忍住，终于又到了老师徐老家里诉苦。
有了师兄的前车之鉴，这次都不给老师解释的机会。
带着徐姐把他家里急用的东西，一股脑都塞入王根生的拖拉机里。
让二刚开着拖拉机将师傅和师娘，拉到王家村先暂住在王根生家。
想了想，保险起见，还临摹师父的笔迹，给徐姐写了一封断绝关系的信，以备不时之需。
字迹真假难辨，把徐姐看得目瞪口呆。
等做完这些，中午回到轧钢厂里小食堂吃饭，于哥和于一淼吃着饭都在唉声叹气。
喊着要为自己父亲遭遇的不公，甚至还想要找上面领导去申诉。
“我嚓，你这是自己送货上门啊？”
被王根生一把拉过来，情急之下在于哥的脸上啪啪两巴掌。
“于哥你认清楚现实吧，现在你们家里可就指望着你啦，你如果现在还不消停，你家可就真的大地震啦！”
“你敢找上门理论，就会被人找了借口，再对你下手，牵连上你，让你失去这个供销社的工作，你们这一家人以后吃什么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