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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之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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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行李,我们轻装上路,开始往右边的山道出发,找寻衡山深处的仙境——麻姑仙境。道路两旁,古松耸立,浓荫扫地,阵阵蝉鸣,不绝于耳。我们穿行在半山腰,宛如置身绿色海洋,身前身后,头上脚底,尽是青翠。因为不是主道,这里少有车至,只稀稀拉拉地走着一两个游客,倒也别有一番幽静之气。

    沿着柏油路往前转弯,不远处是一座护栏低矮的青石桥。人还未到桥上,远远地,就有叮咚的泉水声从容奏响。我们飞奔上桥,俯身往下看,却看不到谷底,也瞅不见一丝水流,视野所及之处,尽是苍苔藤萝,葱郁青翠的样子,似浸在水中的绿,潮湿而新鲜,直逼人眼。抬头看天,一片苍茫。前方视野开阔,群山环绕间,清晰可见对面山峰上的古寺巨石。群山之中,三个大字“魔镜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乎,它们离我们也不过100米的距离。但去过那里的游客却告诉我们,从桥边走到魔镜台,至少还要半个小时,你们应该先去麻姑仙境,回头再去游访魔镜台——那里的风景还不错,蒋介石跟宋美龄的官邸山洞就藏在那里。我们笑着道谢,继续往前,找寻麻姑仙境。

    很快就看见岔道。旁边有随着山路而设的小摊,摊上摆放着各种水果。有摊主及时过来揽生意:“吃块西瓜吧?”我们笑着摇头,正想问她,麻姑仙境该怎么走时,赫然看见她身后通往岔道的那条石径里,一块头顶万道青色藤萝的巨石上写着的四个红色大字“麻姑仙境”石块的下面,青苔层层,潺潺泉水清凌凌地沿着缕缕藤萝而下。一溜窄窄的台阶便在大字的底下,清晰地显露出来。我和梅子一阵惊叫,再也不顾及旁边的摊主,欢天喜地地跑到石块之下,马上摆好姿势,先留影再说。两个人嘻嘻哈哈,捣鼓了相机好一阵子,这才心满意足地登上台阶,继续往前走。

    路很窄,根本不能容两个人同行。我跟梅子只好一前一后,鱼贯而行。上了台阶往左走,才知道,这里曲径通幽。前方,又一块嶙峋巨石拦住了去路,视线在那一刻被拦回,山色几乎遮去了一半,我们只能看见石块之下,溪水自左侧迤逦而来,清澈的水流,漫过泥沙,隐在青翠之中,趟过山石,不时溅起几点水珠跌落在我们的裤管上。梅子忍不住要脱下鞋子往水里趟,我一把扯住她,不由分说地往前走。目的地还不曾到达,我们必须立即前进!扶着巨石的边缘,我们很小心地绕过了石道。前面视野开阔。右侧是山壁,青蕨茅草丛生,左侧是山涧,无数的巨石,七零八落地叠在一起,水便在它的底下,潺潺流过。身后无数的高大青松翠枫,拔地而起,衬着不远处的的一座飞架在巨石之上的小亭子,很是入画。一时迷醉,我有些思绪飞扬,双手平伸,快乐似神仙地摇摆起来。

    走过凉亭,溪水七拐八弯,陪我们前行,黄昏的阳光淡淡地投射过来。山路更加回环曲折,道路两旁,枝叶交错而来,不时拂过我们的衣襟,像似故意要抢占我们的道路似的。我们沿着石径攀援,上了又下,而后抵达一处花岩石堤坝之下。周围小竹子成群,细细密密地陪着我们一道爬上堤坝。于是,我看见我的眼前如诗如梦的一幕:巍峨的群山、玲珑小巧的楼阁亭台为背景,山谷之中,一泓清潭就这样悄然映入眼帘。水池不大,波平水碧,云树倒影,令人不觉想起宋人朱熹的一首诗来:“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潭水中央,一块半圆形的巨石浮出水面,一袭白裳的仙子,倚着一头洁白的仙鹿,手捧一个洁白的仙桃,娴静地立在巨石之上,悠然地歇息在了青竹绿水之间。再加之水中的喷泉如雨丝般散落,在斜阳夕辉的沐浴里,仙子看起来是那样的风姿绰约,嫣然一笑,已倾倒众生。再不要任何言语,这里就是仙境,立在仙境中央的,就是那个常年在此伺候南岳魏夫人的侍女,是那个每一年都要来此酿酒,为王母娘娘祝寿的传说中的仙子——麻姑。

    麻姑的塑像大约有三米多高,雕塑手法沿袭中国传统手法,线条刻画得极为细腻,柔和,妩媚,令人神思摇曳。因南岳又名寿岳,多道观佛堂,而麻姑祝寿的传说又多在道教中胜传。麻姑,在当地人的印象里,就是祝寿的化身,而她身边的鹿则象征了福禄中的禄,手中的桃,则象征着拜寿的仙桃。故此,很多信佛道的游人常来此祈福求寿。立足于青山绿水间,我跟梅子虽无意于此,但也禁不住对着麻姑膜拜了很久。不知道梅子是否祈福,在我,心底已为家人默默祈祷了一番。

    池子的右侧,清一色的竹林,水池边的亭台也都由竹榭组成,走进去,很是清凉。池子的左侧,则多古柏青松。我陪梅子在那里静静地坐了很久,只觉微风拂面,带来阵阵松涛的气息,无数的柏枝垂落下来,随风摇曳,令人顿觉暑气全消,心旷神怡。倘若此刻,若能有一壶清茶,我跟梅子倾壶而坐,笑饮清风云影,波光水雾,竹榭松涛,又该是何等地惬意呵。

    休息片刻,我们继续绕着水池走。水池的背后,是一条青石铺就的石径。大块大块的石块依次排开,如珍珠,似贝壳,整齐地散落一地。两块巨石之间,一道约半米宽的山泉飞流而下,径直落进了一个叫做绛珠池的小池里。无数的青苔藤萝缠绕其上,给这个仙境更加增添了宁静而幽雅的世外神韵。据说,这里就是当年麻姑与魏夫人临池沐浴地方。流水哗哗,非常响亮。石壁的顶上,有一座六角竹亭,高高翘立。我跟梅子爬上石块,绕进竹亭。站在竹亭之中,回首遥望来时路,眼下满眼清新,湖光山色,丛林环绕,绿韵悠悠,果然幽雅如世外桃源。想来,麻姑仙镜位居南岳八大妙境之幽,便是因此而来吧。

    走出凉亭,前面是麻姑村。村子里,少有闲客。有老妇人蹲在溪水边淘米,准备煮饭。有三三两两的游人漫游山野,闲庭胜步。翠竹掩映处,似有更幽妙处。看看路标,直指“烟霞台”我问梅子,还往前走么?梅子笑言,当然要走。于是,欣然前行。沿着小屋往山后走,清溪一直伴随我们左右,叮叮咚咚地奏响一路山歌。渐渐地,村子被抛在了脑后,崎岖的山路越来越陡峭,似乎少有人至。越往前,就越幽深。到后来,我们几乎要攀援着两道旁的野草,才可以踩过。神秘莫测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山路遥遥,一样的山色,一样的溪流,我看不到尽头。

    周围,静谧得只能听见潺潺的流水跟刺耳的蝉鸣。枝叶摇过,一只斑斓大彩蝶对面撞来,几乎可以听见蝴蝶忽闪着大翅膀的淡淡风声。无数的小蜻蜓,在这里低飞。只是,除了我跟梅子,再无他人。前面不远处,有一处水塔,沿溪的水管都已经锈迹斑斑。再往上,已经看不到山路。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婆娑的树叶间,已看不到丝毫阳光。我有些害怕,山林之中,突然窜出猛兽歹徒,或是水底突然游出一条长蛇。我扯扯梅子,前面好像不通,我们往回走吧。梅子一脸粲然:这里的水好清呢,这次,我无论如何要洗洗脚。她不由分说地,脱了鞋,跳进了水里。无数的水珠自她的脚下溅起,于是,我也便随之趟进了水里。流水触及脚丫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自己已与衡山融为一体。就在梅子泼过来第一串水花的时候,我笑了起来——让所有的顾虑跟胆怯,都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