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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离开你的若干年后、我重新坐在这个叫做陌念的咖啡厅的一隅。心思冗杂、浮想联翩。仿佛时光倒退回那年遇见你的夏天。
同样一个咖啡厅、在岁月的磨蚀下、悄然改变了原来坐在这里的心情。
原来、清新的风铃、不再被风轻抚就发出脆脆的叮儿当、而是沉重的竹帘、一卷一卷。
我那么想问、这里的主人是不是也青春不在、心如止水了？
我几次欲言又止、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还挂着往日破旧的招牌。
是啊、物是人非、欲语泪流。
柯桥、你是否记得这是我们分开的第几度春秋了？
我还记得、纵使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曾委身于现状、将自己打发给了一个有钱的中年男人、为了生活、我也迫不得已。可是、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我从来没有忘记。
我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唯一一句情话、自己却泪流满面
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之后、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与你天长地久的走下去。
你看、我并没有说谎、纵使现在的我、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可是我还是希望再次遇见你。
即使、我知道、你始终当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更不会相信我爱你是真的发自肺腑、不是习惯性的依赖。
所以、我始终一个人浅浅淡淡的生活、我相信、上天始终为相爱的人留有余地、即使走过了无数座桥、看遍世上万千风景、还是会在某天偶然相遇、然后永不分离。
其实、这是我的一种希望、更甚言之是我活下去的希望、就是今生今世在我的有生之年还有再次见到你。
但是、我没有那么贪心、不再奢望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永不分离、偶遇之后就两两相忘于江湖吧。
毕竟、我自知、时日已经不多了。
有人说、回忆代表着心老。如今的我是真的气数已尽。
2
陌念咖啡厅。
我一个人坐在靠窗的角落点一杯摩卡、静静的看书。其实遇见你的时候、我已经蜕变成淡漠安静的女子。只是你未曾发觉。
前男友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抓住我的手、筱乐、请你跟我走。
他满脸疼惜还有一丝惶恐的对我说。
我不屑的冲他笑了笑、甩开他抓住我的手、轻轻的合上书、推开座椅一个人径直走了出去。留下瞬间错愕的他。当时的我并没有留意坐在旁边观战不语的你、以及你眼中闪烁的光芒。
在我推开大门的刹那、他冲过来挡在我面前。撕扯着我的衣领、大声的控诉、庄筱乐、你他吗了不起啊、玩弄了老子的感情、又想把老子一脚踹开、他妈逼的算什么东西。
我划过一丝冷笑、笑的他双手颤栗了一下、我嘲笑他的没骨气。
他放佛知道了这段感情已经穷途末路再无挽回的可能了、垂下双手低下刚才张扬跋扈的头颅、压低声音带着哭腔对我说、筱乐、是你说的会永远的爱我、是你说的会牵着我的手走到最后、如今你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不给我一丁点转圜的机会呢？
我抬头看他、当初追我的时候也是阳光干净的很有气质的男生、怎么在一起一段时间就敏感神经兮兮像属橡皮糖一样的让人讨厌呢。
或许我真的是个坏女孩、我不配得到这么多少年的真爱。我的不忍动了动嘴唇、
烨致、不是从未爱过你、只是现在我不爱了、对不起、请你让开。
说完我决绝的推门离开、留下伤心欲绝的他和一脸洞悉世事的你。
这样的戏码在这里重复上演、终有一天我麻木的连句再见都不再张口。
我的淡漠态度终归惹怒了我的一个男友、他一个耳光甩在我脸颊上火辣的疼、早年受过的皮外伤让我不屑这下手过很却造不成伤害的一巴掌。
我逼着寒光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他欲想再次抬手的时候被你掀翻在地、这是我第一次对你有印象。
你穿这件纯白的衬衣、黑色的水印牛仔裤、白色的板鞋。逆光站着、暖暖的午后阳光把你包围着那么美好，我的心在一刻软了。多想趴在你怀里狠狠的大哭一场、告诉你我这些年一个人有多么不容易。
你叫他滚的阵势、不亚于当年我们打群仗的时候。所以我瞬间清醒了。
你轻轻的拂过我的脸颊、柔声问我、疼吗？
看你眼中流漏出满满的疼惜、我的心渐渐跳得好快。
不禁让我想起了刚刚看过的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3
你请我喝咖啡、默契的沉默着、成熟懂事的你一定懂得这种时候不说话反而更好相处。
我没有看错人、你果然为人处事冷静妥帖。
见我慢慢平静、抬起头看你。我一定不知道自己眼中那复杂的慌乱的情感是什么、后来你告诉我、在你面前的我就像一只受惊了的小鹿。那么楚楚可怜、却又仿佛随时变成竖起全身的刺的准备战斗的刺猬。
你看着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还是开了口。
筱乐、我知道你的名字。这些天你可能一直没有发现我。我已经在这里陪了你很久很久了。本来我想就这样静静的看你成长成足够美好的女子、不过越来越多的男生来找你处理关于情感的问题、我见你冷漠淡然不为所动、我知道你的青春定一部血泪史、不然怎会有这么狠的心和这么不为所动的性格。
我便会一如既往的平静、故作深沉的听你讲那一席一席的话。
筱乐、不要再这样作践自己了、我知道你也并不快乐。没有人在伤害了别人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理所当然的活下去的。我甚至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报复、你无法报复那个你曾经付出一切去爱的那个少年、只能这样玩弄别人的感情给自己一定点安慰、告诉自己其实这个世界还有人比自己更惨。可是、这样的你真的快乐吗、你真的在这种变相的报复中得到快感了吗？
我知道我的慌乱全被你看在了眼中、你有一双悉数搜索别人瞬间变化的眼睛。我不得不害怕起来、你真是个恨洞悉别人心里的人。
筱乐、好好的开始一段感情、天长地久的走下去、你会发现、这种长久安稳循规蹈矩的生活并不比无枝可依四处流离更难以接受。
你还想再说些什么、我对你的苦口婆心已经忍无可忍。
我并不是觉得你说的不对、我只是讨厌别人把我看得那么透彻、那样我会没有安全感。很没有安全感。
我轻蔑地笑、呵呵、感情？感情他妈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
我恼羞成怒爆了粗口、继而转身离开一脸意味深长微笑的你。
走出咖啡厅的我、不禁问自己、这样做真的快乐吗？
我真的快乐吗？这么多年我得到了什么、失去了多少、这是否成正比？而我又是否真正的得到过一丝一丁点的幸福？
我知道、这些问号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毕竟、就连笑起来的声音都是无限的落寞。
与快乐这个奢侈的东西八竿子打不着。
4
没想到、会在学校遇见你。以我对你的印象你应该不是学生、你的品位、你的生活品质怎么看也像是已经有了自己生活资本的小资阶级。
筱乐、原来、你真的是学新闻的。刚才有些人跟我说我还不信、以你这样寡淡的性格怎么学得了新闻。
我无奈的抬头看了看你、你白皙的脸庞上挂着无害的微笑、让我突然想起笑靥如花这样美好的词句。
为何遇见你、我的脑子里除了美好就是美好呢？
你伸出手、我看见你的手指纤细而修长，我想你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也是能引起不少轰动的校草级人物了吧。
你看着我愣愣的样子、轻轻的揉了揉我额前的碎发、绅士的冲我伸手开了车门。你的身上有一种温和的气质、让人无法抗拒你。
在你面前、我傻傻的像个孩子。而你就像是可以在照顾我的情绪、一路上并不多言语。
你只是轻轻的告诉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知道这个地方你一定喜欢。
你专注的开车的样子散发着特有的男性气质、这是我在其他男生身上看不到的。我想着就是男人和男生的一步之差。
你做事细致认真、从来不敷衍了事。即使是对待我你也一脸认真。从来不理会我对你的不尊重和频繁的冷笑和白眼。
车骤然刹车的时候我还以为出车祸了呢、惊恐的看了看周围。没有异状才放下心来。
你一定捕捉到了我的脆弱和敏感、知道了我是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你对我会心的一笑。
下了车绕过来替我开门、纤长的手握住我冰凉的手心、用力的牵在手里。
我才知道、这样的地方、不是我喜欢、而是我真的很喜欢。
起伏的麦浪、一层一层推向远方。翠绿已然褪去、枯黄的色彩远方天际残存的一抹红、多么美的一幅油画。更是让我想起那无忧无虑的小时候、曾经放肆的在这片麦田疯狂的奔跑、我试图再次奔跑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奔跑的勇气、只是静静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一丝一缕的吮吸着麦田混合着泥土的味道。
突然我浑身战栗、我惊恐的退后不停的退后、然后发疯般的逃出这片麦田。我还是无法忘记、无法忘记那噩梦般的那个傍晚。
在一片草丛里、邻家的大哥哥无耻的把我摁倒在摸过人高的草丛里占有我。我永远无法忘记他脸上的狰狞和眼里恶魔般的神情。那是怎样被欲望蒙蔽的双眼、有多么的可怕、这对于一个仅仅十岁的孩子而言、是一辈子无法磨灭的印痕。
即使后来、他趸货过来不住的跪在我面前道歉、也无法掩盖我对他漫无边际的恨以及对生活充满了绝望。
你看见我的失态、冲过来拉住我扯进你的怀里。
你的怀抱那么安稳、让我觉得就算天塌了也无畏无惧。淡淡的青草味和你身上浅浅淡淡的皂角香让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得不承认、那是这么多年来、我睡过的最安稳的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5
从那之后、我对你的伪装和防备渐渐的卸了武装、你也放佛冥冥之中遇见了一般并不感到惊讶。
我们就这样没有名分的静静的一直走、我不再像以前一样到处征服那些张扬的男生然后再狠狠的把他们踹掉。我觉得你说的对、现世安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反而更加让我安心。
像你说的、筱乐、总有一天你会成长成足够美好的女子、然后遇见你生命中真正疼惜你的人、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在你面前天真的如同孩子一般的我、以为你在暗示我你就是那个真正疼惜我的人。
我抬起头、迎上你的目光、你的目光柔软而又满溢着宠溺。
我鼓起勇气对你说、柯桥、我爱你。
你笑了笑、一如既往的寡淡微笑、我从来没有深思这种微笑背后的意味深长有什么难言之隐。
揉了揉我的头发、轻声说、傻孩子、你还小、我都老了。你只是习惯了依赖我错以为这是爱、以后你会明白真正的爱是什么、不要在我这里浪费你宝贵的时间。
筱乐、我能陪你走过这段荆棘丛生的时光我很幸运也很满足你对我的信任和安全感。现在、我也要离开了、你要学着一个人好好的照顾自己、做一个温暖的女子、相信世间一切美好。
说完你转身离开、那肩胛突出的后背曾经给我无限的温情、现在却无比的决绝没有留给我一丝一缕的温柔。
我冲上去抱住你、我不肯放手、我喃喃、柯桥、我不是依赖你而喜欢你、在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生命里的那个人、我就知道这辈子我一定会和你有纠缠。请你不要离开我、不要！
我听见你轻声叹息、然后一根收一根手指的拨开我紧紧抱着你的手、大步流星的消失在街角。
我控制不住的放声大哭、那些如花般美好的日子都是为了安慰我的吗、那些满目温情相依为命的温存都是可怜我的吗、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残忍的看穿我、然后留下我不要我、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我不甘心、我不哭。我站起来、拔腿向你的公司跑去。我才知道原来你不仅仅是我想象的那般小资、你是这家公司的小开、你是多少上层社会女子可遇而不可求的钻石王老五。我自知自己的自不量力、便弱了声势。
只是、走到服务台、问了问礼仪小姐。
请问、宋柯桥在吗？
她温和的面容打量着我这个小孩子。温柔的对我说、宋总已经坐上一班飞机去法国和未婚妻旅行结婚了。
这是怎样的晴天霹雳、这就是社会层次不一样所在我们之间划下的不可逾越的鸿沟吗？
我从来没有在现实面前低过头、这次我把头低进了尘埃、甚至比尘埃还低。
我终于明白、那寡淡的微笑是告诉我、不要靠得太近以免日后受伤。那一声声的叹息、是眼看着我陷进了你的温柔却无力去阻止。只能拿最残酷的现实去再一次的打压这个明明不坚强却爱好逞强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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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去找你、我只是不停的游戈在社会的底层看清这个社会的丑陋百态。然后逼着自己狠狠地爱上它。不遗余力的接受这样的现实。
生活历练的我已经不再孩子气、我像你从未来过我的生命一般依旧冷漠淡然、没有你我无法让自己变得美好。
无法改变那个习惯、每年在你离开的那一天、无论在哪儿都要回咖啡厅坐一坐。看着那些曾经有你有我的时光在眼前追逐打闹的经过、便忍不住想要哭。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等回你。慢慢的我也不再有所希冀、只是希望在离开之前可以见你一面、我开始习惯性的每年都在留言板上写下一段云淡风轻的思念。
我不知道你是否会看得见、也不知道你是否还会大驾光临这个已经相当简陋的小店面。
只是那一点残存的与你相连的线逼迫着我不得不这样做、因为这是唯一可以见到你的方法。
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四处辗转、居无定所的漂泊、我时常想、那段现世安稳的时光是否是生命里的一段幻觉。可是明明手心的温度还在、明明你纤细修长的手拂过发迹时带起的轻柔的风还在、怎么会丢了你、丢了这么多年？
我时常怨恨你、可是恨得越彻骨、对你的思念就越撕心裂肺。
我无法接受你转身离去的背影、一次一次出现在我浅眠的梦里。
其实、我自己明白、慢慢的、我已经原谅了你。只是这张嘴始终不肯松口承认这个事实。不然怎么我希望你过的幸福大过诅咒你不幸呢。
在我生命的最后时日、我深知自己无法抵抗过命运、毕竟家族的遗传病是谁也无法改变的遗传因子深深的扎根在我的身体。那些暗夜里发作的时日、我始终在祈祷你一切都好。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我又坐在这个位置上看窗外车水马龙、人潮涌动。或许柯桥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等你了。
以后再没有机会了、我也终于可以在留言板上、大言不惭的写上：柯桥、我爱了你一辈子。
对于你的出现我已经不再做任何的期盼了、我起身想要再去这座小城走一走、看一看曾经你牵着我走过的那些在记忆里熠熠生辉的足迹。想要再拼尽自己的最后一点力气、守着全部属于你的爱无怨无悔的放心的离去。
毕竟、我最大的心愿、已经不是和你天长地久的走下去、而是无论发生什么、都希望你真正的幸福。
7
翠绿的麦浪、一波推着一波、你追我赶的奔向远方、田塍上嬉笑打闹的孩子们放肆的奔跑着那属于我们的回不来的小时光。
那个时候你的怀抱多么温暖、现在你抱着谁呢？
我悄无声音的在麦田里躺下来、闻着麦田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心里的安逸超过往常、仿佛你还在我身旁、从未曾离去。
缓慢的闭上了眼睛、灵魂缓慢的升空、飞向你所在的那个国度。终于我实现了我的愿望、终于可以看你一眼、即使是一眼都好。
你站在大片大片的薰衣草田前、神情温和。白色的衬衣、衣玦翩跹。那般美好得你、还是那般安稳的你。我想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柯桥、我说过的一辈子、就是真的一辈子。不差一分一秒的一辈子。
筱乐、你在远方还好吗？
落泪的瞬间、柯桥听见自己对着遥远的有她的那个方向呐呐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