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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龙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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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本没有传说,说的人多了,就成了传说;世上也本没神话,当有这样只能用神话来解释的人时,也就有了神话,李小龙就是其中一个。我们可以用一场骤袭的狂风,或一场突来的地震来形容他对香港电影或对世界电影的影响,而他的生命是那么的短暂,象是匆匆留下一段风云,然后绝尘而去,留给人们去膜拜。事实上,李小龙的几部功夫片在某种程度上是在延续张彻的残酷的阳刚的硬功夫路子,但李小龙的个人魅力包括他的功夫魅力和他的性格魅力却才是他的电影的真正意义所在。尽管李小龙的成功是和导演罗维分不开的,比如李小龙的回港正是由罗维夫人促成的,而唐山大兄和精武门的导演正是罗维,但到今时今日,很多人的记忆里已经不再有罗维这个名字,只知李小龙。他不仅仅是一位演员,同时也是自创"截拳道"的一代武学宗师。正是李小龙的独特气质使他成为一位超级巨星,而之前,在影迷眼里,是只有张彻、胡金荃、李翰祥等大导演,可以说,以李小龙始,在香港,演员明星逐渐取代了导演明星,而且李小龙的电影也真正终结了六、七十年代古装武侠片,使香港电影进入时装功夫片的开始。巨星魅力,动作英雄形象,加上他特有的功夫哲学,使李小龙注定是一个传奇。

    (1)回港前

    李小龙原名李振藩,英文名brucelee,父亲是粤剧著名的丑角李海泉,1940年(正是个龙年)生于美国旧金山。一岁时,即在电影金门女(好莱坞电影)中出镜,六岁时在电影富贵浮云里演出,10岁时演出电影细路祥,可以说是一个童星出身。在青少年时期,李小龙还演出过人之初、雷雨、人海孤鸿等电影,在人海孤鸿里的叛逆形象曾被导演张彻所激赏,但这时,李小龙已经在美国了。

    在美国,李小龙读的是哲学和心理学,这时他可以说是文武双全了,幼时的李小龙身体虚弱,于是父亲让他练武强身,在美国,他更是将香港学到的咏春拳同西洋、日本等技击法融会贯通,自创了独有的“截拳道”可以说,李小龙的武术在世界技击界赢得了巨大的声誉,他的朋友和追随者包括美国跆拳道之父李俊九,世界空手道冠军罗礼士,罗高拔,菲律宾棍王伊鲁山度,拳王阿里曾登门与其探讨,黑带杂志更将其评为1972年世界七大武术家之一。随后,他参演了电视片青蜂侠,扮演第二男主角,也就是主角的助手加藤,在片中基本上负责打斗,有一定的影响,但美国人对华人的歧视使李小龙并不得志,1969年的电影丑闻喋血中李小龙饰演一名杀手,在角色上同样没有发展,这时候,香港给了他一个机会,当然,他也给了香港电影一个奇迹。

    最初,李小龙想去当时的香港电影界霸主邵氏兄弟公司,但没有受到邵氏的重视,于是李小龙来到嘉禾,很快,他证明了自己,用他的第一部电影,此后没多久后拍的唐山大兄。

    (2)唐山大兄

    李小龙从美国回港,在很多观念和电影理念上都和本地导演不同,唐山大兄的导演原本是吴家骧,但在中途却不得不换上罗维。唐山大兄之前,也有张彻、王羽等人拍摄时装的功夫片,但唐山大兄的意义却又不同,本片无论在拍摄地点和资金上都是在泰国当地,无形中走的是一种海外路线,而且本片也确立了李小龙电影卖座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民族情节,李小龙一开始是以一个代表中国人的英雄形象站在观众面前的,他的扬威海外得到强烈的共鸣,而这种共鸣到精武门则更为明显。

    唐山大兄的故事简单朴实,讲述李小龙扮演的郑潮安在泰国的一个冰厂打工,打工期间,一同来的同伴经常莫名失踪,郑潮安随后发现工厂的老板在以冰厂为幌子贩毒,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郑潮安在搏斗中将老板打死,最后被捕。倘以电影的艺术性而论,唐山大兄甚至包括后来的精武门等电影都是简单粗糙的,无论故事或主题。但李小龙在电影中亦真亦幻的功夫表演或许就是电影的艺术性。

    唐山大兄的矛盾冲突简单强烈,和李小龙简单而凶狠致命一样,具有着很强的感染力。电影中,李小龙做为一个新人出现,他的功夫和个人魅力犹如破壳之锋芒,更是带来着不可一世的爆发力。

    李小龙的功夫是最吸引人的地方,而且,他的功夫不同于传统的中国功夫,那些讲究套路的拳脚,他的功夫简单实用,迅速而致命,特别是他凌利的的腿功更是让人迷乱。这些都对当时流行的古装剑侠片的虚幻招式有一种强烈的冲击,当时的震撼可想而知。功夫之外,李小龙有着独特的个性气质和表演魅力,我们首先可以轻而易举的剥去他的衣服而看到他那一身雄健的肌肉,这是一种充满力量的视觉刺激。而同时,李小龙天生的有一种轻视敌手的气质,那种双眼蔑视的孤傲将他烘托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地位,很容易让人有周身生寒的感觉,未及搏杀,便被气势压住。静态的魅力已然不可一世,而迅疾的打斗则更令人兴奋。快素而凶狠的进攻中总能听到他的怪叫声,其中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新鲜感和挑衅性,在唐山大兄中,李小龙不止一次的嗜舔自己的鲜血,而最后将敌手(贩毒的老板)打死后,仍不停的将愤怒发泄在尸体上,这些都有着残酷的视觉冲击。也就是说,在打斗中,李小龙的表演和功夫天然的合二为一,达到一种完全不可复制的暴力风格。

    电影本身虽简单,也有着为李小龙的功夫推波助澜的作用。首先是前面说到的民族情节,李小龙(郑潮安)做为一个代表华人群体的华侨英雄出现,本身就为暴力的感染力开了一个快意的通行证,而他的一忍再忍,最终强势反击则有着中国人固有的共性,电影中用一个挂在他胸前代表忍让的玉佩被打碎来表现这一点,这个细节给人留下十分突出的印象。而电影最后李小龙的被捕更添了悲壮气氛,也同时在英雄形象之外,赋与了影片以现实意义。但总体上讲,从一开始,李小龙就开始左右电影的一切,尽管罗维也是位出色的导演,但唐山大兄如果没有李小龙,那将是一部很平庸的作品。

    唐山大兄在香港和海外同时引起轰动,它在香港本地的票房突破了三百万,成为当年的票房冠军。李小龙用独特的个性创造了一个传奇的开始,成为英雄的象征,开创了一个李小龙的功夫时代。

    (3)精武门

    1971年拍完唐山大兄后,罗维和李小龙趁势而上,紧接着在1972年拍了精武门。精武门比唐山大兄更能代表李小龙,在故事上精武门和唐山大兄有相似之处,即寻找真相并最终绝杀,但精武门的故事更具民族性和煽动性,同时电影也更突出了李小龙的形象,使他在电影中更具个性而卓而不群,有一种更明显的明星风范,同时,比起唐山大兄,精武门里李小龙的表演也更成熟而魅力。

    精武门的讲述民国时期的一位传奇人物,武术宗师霍元甲意外身亡,李小龙扮演霍元甲的徒弟陈真,他查访出杀害师傅的真凶,并手刃凶手,最后死在日本人的枪口之下。本片中提到的大侠霍元甲是一个真实的人物,加上故事本身的特殊背景,使电影带着悲剧色彩,当然,是悲壮,而不是悲伤。电影中陈真报师仇的行动很容易上升到一种民族性的复仇上,可以说是家恨国恨尽在其中,而电影也刻意的做足功夫,让这个可以挑动民族情节的行动更英雄主义,比如陈真在公园门口踢掉"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而陈真到日本武馆去踢馆,其个人英雄主义和民族情节的煽动性也到了高潮。李小龙将日本空手道家们一个个的击倒,然后把"东亚病夫"四个字撕下来让他们把说的话吃掉,宣告:“告诉你们,中国人不是病夫。”这可以说是最振奋人心的一个经典电影情节,不知在影视中重复了多少遍。而陈真面对子弹飞来的凌空飞跃的镜头,也成了一个永恒的形象。

    电影突出了李小龙的陈真形象,而李小龙的表演也是那么的到位和令人信服。他的功夫和周身可以运用的力量,眼神、轻微动作、尖啸这些标志性的细节已是他必不可少的魅力。精武门中,李小龙首次在电影中施展了他的双节棍,每一次打斗都能听到血肉的真实声音,血腥、残酷而真实,因为很多人就是来看李小龙功夫的。可以说李小龙的暴力美学比张彻的盘肠大战之类更真实而具个性,后来的吴宇森用枪、火药、鸽子、大场面创造了另一种香港暴力美学,而李小龙一个人制造了一切。精武门中,后来的成龙、元彪、元华都在片中做过替身或演出。后来成龙在他的自述中这样形容李小龙的功夫:象眼镜蛇的攻击那样快速和致命,简捷到只有朴实无华的实际效用。

    精武门的题材非常的典型,因而他的影响也非常的深远,有关的影视剧层出不穷,单指电影,有成龙的新精武门、李连杰的精武英雄,这两位李小龙之后的华人动作巨星都演绎了这个故事,除了对李小龙的敬意外,也是这个题材本身的魅力。李连杰演的精武英雄比李小龙的精武门在观念上要缓和的多,陈真可以交日本女朋友,同时门派武术观念有新认识,更是将日本军人和日本武术家分开了。当然,周星驰也有一部现代搞笑版的新精武门。

    精武门再破票房记纪录,李小龙持续升温,成为不可一世的万人迷,这时,他在电影上和导演罗维的矛盾开始明显,于是他决定自己拍一部李小龙电影。其实,无论唐山大兄或者精武门,剧本根本左右不了李小龙,也就是说李小龙已经用自己的表演逃离了导演的掌握,罗维要做的也许只是一种技术上的虚壳,尽管导演栏上写着他的名字,但人人都知道,这是李小龙的电影,李小龙是电影的真正作者。而同时,李小龙的很多想法也受到了一定的限制,在精武门的拍摄中,他不只一次的和罗维的想法不和,是时候自己做主拍一部真正李小龙出品的电影了,这就是他的第三部电影猛龙过江。

    (4)猛龙过江和龙争虎斗

    猛龙过江开始不同于唐山大兄和精武门中建立的民族英雄身份,而是更多的将重点放到了他的功夫本身和他所要表达的功夫哲学,即武道上来。其实,应该说从美国回港的李小龙在心中是并不太认可他前两部电影中所流露出的强烈民族情节的,或许,他会更钟意李连杰的精武英雄中所表达的思想,而非他的精武门,所以猛龙过江将这一切都弱化了。

    猛龙过江中李小龙扮演一个到意大利一家中国餐馆帮忙的青年,在那里,他以他的功夫来面对当地恶势力对餐馆的侵衅,并在数次较量中最终打败对手,成功的立足。在猛龙过江中,李小龙变的轻松幽默而亲切,有着一种喜剧效果,整部电影并没有十分强烈的冲突,电影中李小龙面对的是普通的犯罪事件,而这些也只是为他提供打斗的机会,虽然最终他依然是打死了对手(这也可能是对观众的一种妥协),但并没有象唐山大兄中被捕或者精武门中的死掉,而是最终立威回港。影片中李小龙反而刻意在沟通的东西方的某些差异,电影中对外文、马桶等细小事物和整个罗马城都以幽默的方式调侃并无形中达到沟通的效果,而电影在最经典的一场打斗戏他也选在了罗马古老的竞技场,浓郁的西方文化氛围同时也潜意识的在表达李小龙的武道:公平竞技。

    猛龙过江中的李小龙的功夫可以说是几部电影中最精彩的,他一惯代表正义的拳头很优雅的和西洋拳比试,当然少不了他的一切招牌动作,但电影中的打斗更多的是较量而非复仇。最精彩的自然是罗马竞技场上的的那出戏,两个人在石阶上比式,一旁有一只冷俊的猫在观战,可做裁判,李小龙在其中体现出了公平和尊重,当他最后将对手打死后,依然将武袍盖在了对方的身体上。可以说,这种功夫的较量本身就是一种艺术,而这一节也在角度和镜头上拍的十分好,所以,有时,李小龙电影的艺术性有时并不是电影本身,而是他的功夫和功夫哲学。

    猛龙过江无疑是成功的,在香港,他打破了精武门的票房,成为1972年最卖座的电影,精武门名列次席。随后,李小龙凭着他的名声走国际化,同华纳公司合拍了他的第四部作品由,好莱坞导演高洛斯执导的龙争虎斗。

    龙争虎斗是一部非常西化的类似007系列的电影,李小龙的角色是一个英国特务,它的剧情也和007系列一样,甚至并无一点新意。这部电影就象后来成龙在好莱坞的某些电影一样,并不能令所有人满意,特别是华人,一方面,他失去了一种以往电影中所代表的精神象征(既使猛龙过江也是一个香港青年在国外扬威的故事),同时,李小龙在电影中成了冷血的暴力机器,失去了在猛龙过江中构筑的那种技击风范,虽然,他的打斗也许更凌厉致命而凶狠,没有失去一点李小龙在打斗中的魅力,当然,这些打斗也是观众最想看到的。我们甚至可以这样认为,龙争虎斗是他又回到了好莱坞的原点,只不过这次他是以巨星的身份做的正派的主角。龙争虎斗在1993年香港的票房上列第二,第一的是楚原的七十二家房客。

    不过,龙争虎斗在某种程度上并不是失败的,它是李小龙的一次大胆的尝试,毕竟,他只所以成为一位英雄巨星,除了本身的气质和他的功夫外,还有着一种武力对抗的民族或者弱势英雄的因素在内,龙争虎斗也许只是这种因素的一次骤然失落。但可惜的是,李小龙的第五作品并为拍峻,便离开了我们。

    (5)死亡游戏

    一九七三年七月二十日,李小龙辞世。留下了一部很不完整的仍由高洛斯导演的死亡游戏(或又称死亡塔)电影片断。本片的概念大约是李小龙远赴韩国,在一座塔中迎战一些武林高手,塔的每一层都都有一个不同国藉的高手守卫,然后李小龙一个个的打。很难对一部残片做评论,但无论西方的还是香港本土的影评人都在对龙争虎斗做出批评后,对这个未拍完的死亡游戏做出了同样的评价。可以说,既使这部死亡游戏拍成的话,虽然会和龙争虎斗有很大的不同,但应该不会有猛龙过江那样的人物风范,李小龙在高洛斯手里很有可能变做一个打斗机器,血腥有余而人性不足,成为一个冷血超人。而电影片断中,似乎也正如此,这些电影片断来自1978年在香港推出的电影死亡游戏。

    李小龙死后,在香港甚至韩国等地都出现了一些模仿他的动作演员,其中在气质和相貌以及功夫动作上最为神似的是唐龙(正好是猛龙过江中的主人公名字),唐龙这个名字一看就是一种意图,但模仿终究不会有奇迹的,他的形象最终只会淹没在李小龙的影子中,被人遗忘,而后来的成龙正是依靠自己的功夫喜剧风格成为新一代的功夫巨星的。1978年上映的死亡游戏正是由唐龙主演,加上李小龙的死亡游戏片断合成的一部电影(这部电影在当年的香票房上排名第四,而成龙的醉拳排名第二,排名第一的是许冠文的喜剧卖身契)。

    死亡游戏完全抛掉了原故事的想法,而是另外虚构了一个故事,将一节李小龙真实的片断加了进去。故事讲一个动作明星比利向掌握明星的黑帮集团复仇的故事,这个黑帮集团要强行做比利和其女友的经理人,遭到比利的拒绝,于是他们便在比利拍片时,换了子弹,企图将比利杀死,比利在一位记者的帮助下做出死亡的假象,并开始易容复仇行动,黑帮在得知其未死后绑架他的女友做人质,最终比利救出女友,将大反派打死。电影中的动作明星由唐龙饰演,但却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唐龙主演,电影追求的一部“李小龙”电影,唐龙在某种程度上只是李小龙的一个替身演员,他除了一招一式模仿李小龙外,基本上尽量以侧面的形象出现。电影也尽量模仿李小龙以往如唐山大兄、猛龙过江等电影中的场景和服饰,在出现比利单个镜头时,便用上以往电影中的镜头切进去,片中这样的镜头很多,熟悉李小龙电影的影迷几乎一眼就看出,特别是在比利被杀的那个片场镜头正是精武门中陈真在电影最后那飞起一跃,电影某些镜头甚至用上了李小龙出殡时的纪录片。

    真正李小龙的电影片断是很短的,即在最后比利扑杀大反派那一节,片中的死亡之塔成了唐人街的一个建筑,即大反派藏身的地方,片中只有两个高手和李小龙对决,当然,这两个高手也成了大反派的保镖。也许这几分钟才是本片的意义所在,李小龙的那种特有的气势,狠辣,轻狂显现出来,一个是同样使双截棍的高手,另外一个是高个的黑人